第三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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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進去的怨氣還能吸出來嗎？”程喬總得為張煜回到陽間之後的生活考慮，哪怕這個希望目前看來很渺茫。
“唔，怨氣吧，多接觸正面的積極的東西，是可以慢慢消散的，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就不會越聚越多，等到咱們找到送他回陽間的法子，說不定他吃下去的怨氣早就散了，實在散不幹凈也沒事，你陽間不是還有朋友嗎，讓他去找你的朋友，他們肯定有辦法！”
程喬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要是張煜無法回陽間，等待他的解決只有死路一條，他生前吃進去的怨氣只會有一少部分黏在魂魄上，應該不會對他的轉世造成太嚴重的影響。要是他能回到陽間，完全可以去找鄭陽輝和石風華治療怨氣產生的副作用。
程喬掏出“白蘿蔔”，張煜好奇地看著，剛想伸手接，程喬又拿了回去。
張煜：“……”
程喬把“白蘿蔔”掰成兩半，小的一塊遞給張煜。
“你先吃一點感受感受，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立刻告訴我。”
張煜一聽整個人又開始緊張了，他像接炸彈似的把“白蘿蔔”接過來，捧在手裏左看右看，就是不敢下嘴。
“你倒是吃啊！”大豆一聲吼，嚇得張煜一哆嗦，“白蘿蔔”脫手飛出，掉到了地上。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張煜說著，慌張地蹲下撿了起來，小心地佛掉上面的灰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捧著個絕世的寶貝。
“快點吃啊！要是這東西不管用，我們還得想辦法把你埋起來呢！”大豆繼續催促，張煜戰戰兢兢，差點又把“白蘿蔔”給摔了。
吃毒?藥般吃完小半截“白蘿蔔”，張煜揉揉肚子，這東西的口感跟棉花糖差不多，在陰間這種食物種類有限的地方基本是絕世美味了。
由於他吃的很慢，程喬和大豆全程目睹了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
打從第一口“白蘿蔔”下肚，張煜那如墨染般的身體就像掉進了水缸裏，被漂淡了一些，整個吃完後，他那異常醒目的顏色幾乎看不出來了。
“喲，沒想到真有效啊！”大豆圍著張煜轉圈圈，兩只小眼睛噌噌放光。
程喬也沒想到這麽一丁點“白蘿蔔”就能讓張煜產生如此明顯的變化，頓時覺得自己沒有把所有的“白蘿蔔”都給對方吃，這種寶貝，能留一口是一口啊！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感覺不太對？”程喬問。
張煜伸伸胳膊擡擡腿，和剛才毫無分別。
“你現在看起來和這裏的鬼魂沒什麽兩樣，所以你自己平時的言行要多加註意，千萬別透露你是活人的事，不管對誰都不能提，聽到沒有！”程喬鄭重其事地囑咐，誰讓張煜的話癆屬性和自報家門的習慣那麽根深蒂固呢。
張煜慎之又慎地點頭，他雖然不懂程喬和大豆一路上說得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卻也明白這兩人是真心為他好。既然暫時不會引起那些壞人的註意，他當然不會主動作死往人家槍口上撞。
暫時決絕了張煜的“招搖”問題，程喬和大豆開始研究下一步去哪裏定居，想來想去，還是小五和七七住的那個村子位置最理想。
再回這個僅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程喬內心百感交集。
她來到陰間的第一站就是這裏，那時的她全身劇痛，甚至隨時都有魂飛魄散的危險。冥不見了的現實讓她內心焦急不已，說什麽都要去找人。
誰能想到才過去短短一段時間，她的重心就從找人變成了定居，身邊也多了兩個新夥伴。
見到程喬回來，小五和七七都很高興。
“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要是再晚幾天，我們就搬走了！”七七指了指他們打包好的行李和食物，愉快地說。
“你們決定搬去哪裏了嗎？”程喬問。
“往那邊走，”小五指著一個方向，“離這邊挺遠的，要走十來天呢，我們去那邊實地考察過，那邊有一戶人家想去投胎，空下來的房子正好可以讓給我們，我們直接搬過去就可以了！”
程喬在心裏換算了下路程，那邊離輪回已經足夠遠了。
“這個好像不是你的朋友吧？”七七盯著張煜上看下看，怎麽都無法和記憶中那個比明星還帥氣的男人對上號。
“他是我路上認識的新朋友，也是剛過來的，無家可歸，我幫他在這邊找個住的地方，他幫我找人。”程喬一語帶過張煜的身份，至於大豆，早早溜進了人家的床底下。
也不曉得那家夥為什麽總喜歡往那麽私密的地方鉆。
四個人說說笑笑，小五摘了許多饅豆招待他們，還領程喬和張煜去看他們種的地。
“我們走了以後，這棟房子還有這些地就送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嫌棄。”七七甜甜地笑著，程喬和張煜急忙擺手。
石屋面積有限，絕對裝不下四個人，所以小五和七七決定提前上路，並邀請程喬和張煜有時間去看望他們。
送走這對恩愛的小情侶，張煜立馬投入到石屋的建設之中。
程喬見小五和七七沒有看出他的特別，心放下了不少，囑咐大豆照看好張煜後獨自起身，去山裏搬木材。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回，程喬攜帶足夠的口糧進山，正好撞上進山伐木的村民，在村民們的幫助下，程喬成功得到一根上好的木材。
看著她瘦瘦的身材抱著根比她還高還壯的木頭，年輕的小夥子們都想上來幫忙，甚至有個大膽的年輕人邀請程喬來他們村子定居。
大夥的哄堂大笑間接說出了小夥子心底的表白潛臺詞。
程喬禮貌地拒絕對方，輕松地扛起木頭就走。
剛才還嚷著要幫忙的村民們：“……”
這真是個姑娘？那一根木頭他們至少得三個人才扛得動啊！
程喬倒不覺得木材有多沈，生前練武做負重練習的分量不比這輕多少，何況她動不動就要扛鬼，哪個鬼沒有百十斤的分量，人手不夠的時候她可能扛兩個還要拖著一個，力氣早就練出來了。
不過再怎麽有力氣，扛著這麽重的東西走上幾天都挺要命的，程喬回來的時候感覺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張煜見到這麽大根木頭，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個真是你也一個人扛回來的？”
程喬瞅瞅他，“不是我扛回來的，難道是你扛回來的？”
張煜急忙擺手：“我可扛不動這玩意！”
他邊說邊貓腰搬了一下，可能角度有問題，木頭動都沒動。
張煜在心裏默默為程喬的形象上又加上兩個字：孔武有力！
這樣的女孩子，長得再漂亮也不敢有任何想法啊！
“你先幫我做個裝水的器皿，我急著用。”程喬給張煜下達任務之後，縮在石頭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張煜那邊已經初見成效，石屋的空地上擺滿了各種木質器皿，有喝水用的小碗，也有洗臉用的大盆。
“那個，我能不能問問做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麽用啊？”張煜抹了把腦門上的汗，“這裏又沒有水，這些盆盆碗碗的不會用來裝饅豆吧？”
“這裏不是沒有水，只是水源比較稀少而已。”程喬摸摸這個瞅瞅那個，最後選中了個比較深的臉盆，這東西夠大，她可以多帶一些水回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張煜躍躍欲試。
程喬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天知道活人會不會受到輪回的吸引，萬一這家夥腦子一熱跳進輪回，發生什麽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假如他不會被輪回吸引就更糟糕了，以這小子不靠譜的程度，沒準會跳進去洗個澡。
程喬一點都不想喝別人的洗澡水，雖然每個轉世投胎的人都會在那水裏走一遭。
這麽一聯想，程喬突然有點不想去輪回舀水了。
……
有了盛水的工具，程喬和大豆都能不間斷地喝上輪回的泉水。只有張煜這個工具的生產者，每天眼巴巴地瞅著倆人喝水，饞的直吞口水。
“你很渴嗎？”程喬納悶地問。
自打和張煜搭夥，她就沒見張煜說過吃飯喝水的問題，難道活人在陰間不用吃飯嗎？
“本來是不渴的，”張煜使勁兒地咽著口水，“可我看你倆這麽喝，我好像又有點兒渴了。”
“渴了就喝啊！這裏這麽多瓶瓶罐罐的，不夠你喝嗎！”大豆喝了個小肚溜鼓，癱在地上拿張煜逗趣。
張煜吞咽口水的頻率更高了。
“我，我真的能喝嗎？你們不是說這個水是輪回裏的嗎？我一個活……我是說我這種情況真的可以喝嗎？”
“反正以前沒有活人喝過，要不你試試？”大豆翻身坐起來，兩只小眼睛亮的像小燈泡。
張煜剛想喝，被程喬攔下來了。
程喬問大豆：“你知道冥河吧？”
大豆點頭，冥河可是陰間最大的水系，別看陰間絕大多數的鬼魂都不曾見過冥河，卻都曉得這條河在陰間的地位。
“傳說冥河貫穿所有荒蕪之地，普通的滯留亡魂終其一生也沒機會見一次。不過你別以為那些被流放的亡魂就可以整天守著冥河喝水飽，我可跟你們說，冥河的水不是什麽人都能喝的！”
程喬心思一動，“冥河的水和輪回的水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大豆揮舞著翅膀，講述著冥河和輪回的區別。
“這輪回啊，是每個亡魂都能碰的，就算那些被流放的亡魂，只要他們沒有煙消雲散，終有一天償還了自身的罪孽也是有機會重新輪回轉世的。你也看到那些轉世亡魂怎麽往水裏蹦了，整個過程誰敢保證一口水都喝不著？輪回之所以有增進魂體力量的功效，就在於此。”
程喬頻頻點頭，張煜見狀也跟著點頭，管他聽沒聽明白，附和就對了。
“輪回代表人的心聲，它包容了所有靈魂的善與惡，如母親般迎接著每一個渴望新生的人。冥河呢，它長長久久獨立於荒野之地，偶爾見到個人不是窮兇極惡的殺人魔頭，就是那些練習邪術的怪物，這些人巴不得自己變得更強大，要是冥河之水能讓他們修為大增，上天將他們流放出去不就成了養虎為患嘛！”
“那……喝了冥河的水會怎麽樣？”程喬聽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
“具體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但我聽說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人不信邪，去喝了冥河的水，水剛咽下去，人就腸穿肚爛了。”
大豆打了個哆嗦，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你知道的，魂魄不會死，所以那個人就托著自己的下水，游魂一樣在河邊走來走去，後來他實在忍受不了痛苦，跳進了冥河……”
“魂體喝了冥河的水會腸穿肚爛，那活人呢？”程喬小聲念叨著。
張煜耳朵尖，表情瞬間驚恐。
“我不渴！真的，我一點都不渴！我不喝冥河的水，這個我也不喝了！”他邊說邊把離他最近的一碗水推得老遠，好像離得近了都會讓他腸穿肚爛一樣。
“你就是想喝也喝不著！”大豆翻了個白眼，“你以為荒蕪之地是每個人都能去的？你以為冥河是誰都能見得著的？別瞎尋思了，你這輩子啊，看看輪回就算開眼界了！”
一人一蝙蝠又開始鬥嘴模式，程喬卻懶得再勸，她滿腦子都是那幅畫面——
跟隨家主進入陰間的程家子孫不斷吞噬著那些狂奔的亡魂，有一個人的腦袋栽進了冥河，起來之後身體發生了變異，臉部長出了銀色流動的紋路。
那是程家審判人世代傳承的圖騰。
程家的血脈之力來源於吞噬鬼魂之後的異變，而代表身份的圖騰來自於冥河，說起來，這兩樣貌似都不是正經來路，卻被程家的子孫用在了正途上。
而用在正途上的根本原因，是程家出了個頂級邪修，程家的子子孫孫一直忙著為他贖罪，偏偏那人自己的子孫劍走偏鋒，千百年來害人無數……
程家啊程家，你是正是邪，是好是壞？
“程喬！程喬！你沒事吧？”發現程喬雙眼放空，大豆嚇了一跳，趕緊飛過來在程喬的眼前轉悠，邊用那難聽的嗓音喳喳叫著。
張煜沒被程喬嚇到，可他被大豆的反應嚇到了，也加入了召喚程喬的隊伍。
程喬回過神來，正看到一大一小兩張臉擠在自己眼前，那畫面，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
嫌棄地把他倆推開，程喬起身離開石屋。
張煜用做器具剩下來的邊角料結合饅豆葉子和雜草，在石屋周圍紮出了一個大大的院子，也虧得這間石屋在村子的最邊上，才沒影響到其他居民。
張煜跟出來，比劃著講述他的宏偉建房藍圖。
“你離開的這些天，我從那邊的山腳搬來了很多大石頭，都在那邊堆著呢！”
張煜一指，程喬才發現院子的一角堆著好多大石塊，也不知道這少年是怎麽把這麽多沈甸甸的石頭搬回來的。
“待會兒我就要開始蓋房子了，你要不要一起啊？”張煜本來沒打算讓程喬幫忙蓋房子，女孩子嘛，不適合這些又臟又累的活兒。
可現在他不這麽想了，程喬的所作所為遠遠超乎了張煜對女人的認知，在他眼裏，程喬就是個壯漢，這樣出色的勞動力，能用就不要浪費。
程喬對蓋房子沒興趣，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吸收那些輪回的泉水，化為己用。
家裏被張煜弄得叮叮咣咣，程喬實在靜不下來，只好去到田地那邊，尋了個僻靜的角落盤膝打坐。
大豆在家當了會兒監工，確認張煜沒偷懶，確保周圍沒有打他主意的壞人之後也飛了過來，小小的身體擰巴著，學著程喬的姿勢打坐。
“大豆，你確定輪回泉水能增進修為嗎？”程喬睜開眼，眉頭微微蹙著。
算起來，她喝過好幾次輪回的泉水卻絲毫感受不到身體的變化，非說有什麽效果的話，大概是那股時隱時現的疼痛徹底不見了？可她覺得那是自己徹底適應了陰間的結果，和輪回的泉水沒什麽關系。
“哎呀，我都說了，每個跳進輪回裏的人都有可能喝兩口，要是隨便喝點兒就能讓人感覺到變化，那還得了！”
大豆舒展著身體，換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要不怎麽說人類在修行方面得天獨厚呢，就說打坐吧，明明五心朝天是最理想的打坐姿勢，可大多數動物在幻化人形之前都沒辦法擺出那麽標準的坐姿。
生前的大豆也曾修煉出人形，可惜一朝渡劫失敗，功虧一簣。
“可我沒時間成天這麽修煉啊！”程喬有些煩躁地抓抓頭發，她要去找冥，也要去找不見了的大毛一家，哪兒來的時間天天這麽耗著。
大豆用小翅膀蹭蹭自己的下巴，“呃，你要想加速，就得增加泉水的用量。要不你再多弄點兒水回來，洗個腳洗個頭什麽的！其實泡澡的效果應該是最好的，可咱沒有那麽大的盆，你只能將就將就了。”
泡澡？
程喬下意識想到了輪回，要是直接泡在泉眼裏，效果會不會格外好？
還是算了吧，她可不想稍不留神就變成蒼蠅蚊子。再說了，現在又不是她一個人喝那裏的水，總得顧慮下大豆和說不上什麽時候就被大豆忽悠去喝水的張煜的切身感受吧。
程喬還沒想明白怎麽把輪回之水的效用發揮到最大，大豆卻先一步泡上了澡。
只見大豆蹲在張煜的腦袋上，指揮著這傻小子端過來一盆水，放到它指定的位置上。
大豆讓張煜往後退兩步，自個兒伸了伸翅膀，一個漂亮的自由落地，完美地落進了水盆裏。
迸了程喬一臉水。
程喬：“……”
“家裏就這一個大盆，你就不能找個稍微小一點的，把這個留給我嗎？”程喬郁悶地抱怨。
大豆眨眨眼，不解地說：“為什麽要留給你啊？我個子這麽小又不占地方，剩下這麽大的盆絕對能放下你的腳啊！”
程喬：“……我跟你一起泡？”
大豆一臉理所當然，“為什麽不一起泡啊？就算輪回裏的水用不完，咱也不能太浪費不是！”
程喬：“……”
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她就是覺得怪怪的。
“那個，我有個問題……”張煜弱弱地舉手。
大豆泡澡泡爽了，少見地賞了張煜好臉色。
“這裏的莊稼好像不用澆水就能長，你們猜，這些莊稼是完全不需要水，還是有水能長得更好？”
程喬和大豆同時看向他，目光就跟要吃人一樣。
張煜嚇得直哆嗦。
“我，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輪回的泉水很珍貴，絕對不能用來種地，我都知道！我錯了！”
大豆從水裏撲棱出來，翅膀帶出來的水甩了程喬和張煜一身。
程喬默默抹臉，張煜則快跪了。
“不不不，我發現你這個臭小子還是有點用處的！用水澆灌饅豆，說不定能長出丹藥一樣的饅豆也說不定啊！”
大豆激動不已，它生前最羨慕那些懂得煉藥的修行者，它一個小妖除了眼巴巴瞅著，一點轍都沒有。
用輪回泉水澆灌長成的饅豆，肯定不比丹藥差啊！那可是精華，精華！吃一個饅豆比喝十盆水都有效！
程喬也意識到用水澆灌饅豆是個加速泉水吸收的途徑，不過她可不敢像大豆那麽張揚，輪回泉水的效用在某種程度上是秘密，用泉水澆灌饅豆更是前所未有，這些都不能讓其他人知曉，否則多少心懷叵測的人跑去打水澆田，整個陰間豈不亂套了。
不想被外人發現，程喬決定移植一部分饅豆回自家，反正院子足夠大，在不顯眼的地方種一些饅豆也不會有人註意。
張煜立馬回家給程喬開辟小菜園，程喬和大豆在地裏挑挑選選，找了些果實尚小的饅豆移植回家裏，再把打回來的水全部澆上去。
全都忙活完，倆人蹲在饅豆旁邊，眼巴巴地瞅著它們的生長。
張煜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不要這麽逼它們，它們還是孩子，需要自由的生長空間……”
“閉嘴！”大豆秒變兇臉，吼得張煜又不敢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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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怨氣吧，多接觸正面的積極的東西，是可以慢慢消散的，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就不會越聚越多，等到咱們找到送他回陽間的法子，說不定他吃下去的怨氣早就散了，實在散不幹凈也沒事，你陽間不是還有朋友嗎，讓他去找你的朋友，他們肯定有辦法！”
程喬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要是張煜無法回陽間，等待他的解決只有死路一條，他生前吃進去的怨氣只會有一少部分黏在魂魄上，應該不會對他的轉世造成太嚴重的影響。要是他能回到陽間，完全可以去找鄭陽輝和石風華治療怨氣產生的副作用。
程喬掏出“白蘿蔔”，張煜好奇地看著，剛想伸手接，程喬又拿了回去。
張煜：“……”
程喬把“白蘿蔔”掰成兩半，小的一塊遞給張煜。
“你先吃一點感受感受，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立刻告訴我。”
張煜一聽整個人又開始緊張了，他像接炸彈似的把“白蘿蔔”接過來，捧在手裏左看右看，就是不敢下嘴。
“你倒是吃啊！”大豆一聲吼，嚇得張煜一哆嗦，“白蘿蔔”脫手飛出，掉到了地上。
“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張煜說著，慌張地蹲下撿了起來，小心地佛掉上面的灰塵，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捧著個絕世的寶貝。
“快點吃啊！要是這東西不管用，我們還得想辦法把你埋起來呢！”大豆繼續催促，張煜戰戰兢兢，差點又把“白蘿蔔”給摔了。
吃毒?藥般吃完小半截“白蘿蔔”，張煜揉揉肚子，這東西的口感跟棉花糖差不多，在陰間這種食物種類有限的地方基本是絕世美味了。
由於他吃的很慢，程喬和大豆全程目睹了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
打從第一口“白蘿蔔”下肚，張煜那如墨染般的身體就像掉進了水缸裏，被漂淡了一些，整個吃完後，他那異常醒目的顏色幾乎看不出來了。
“喲，沒想到真有效啊！”大豆圍著張煜轉圈圈，兩只小眼睛噌噌放光。
程喬也沒想到這麽一丁點“白蘿蔔”就能讓張煜產生如此明顯的變化，頓時覺得自己沒有把所有的“白蘿蔔”都給對方吃，這種寶貝，能留一口是一口啊！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感覺不太對？”程喬問。
張煜伸伸胳膊擡擡腿，和剛才毫無分別。
“你現在看起來和這裏的鬼魂沒什麽兩樣，所以你自己平時的言行要多加註意，千萬別透露你是活人的事，不管對誰都不能提，聽到沒有！”程喬鄭重其事地囑咐，誰讓張煜的話癆屬性和自報家門的習慣那麽根深蒂固呢。
張煜慎之又慎地點頭，他雖然不懂程喬和大豆一路上說得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卻也明白這兩人是真心為他好。既然暫時不會引起那些壞人的註意，他當然不會主動作死往人家槍口上撞。
暫時決絕了張煜的“招搖”問題，程喬和大豆開始研究下一步去哪裏定居，想來想去，還是小五和七七住的那個村子位置最理想。
再回這個僅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程喬內心百感交集。
她來到陰間的第一站就是這裏，那時的她全身劇痛，甚至隨時都有魂飛魄散的危險。冥不見了的現實讓她內心焦急不已，說什麽都要去找人。
誰能想到才過去短短一段時間，她的重心就從找人變成了定居，身邊也多了兩個新夥伴。
見到程喬回來，小五和七七都很高興。
“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要是再晚幾天，我們就搬走了！”七七指了指他們打包好的行李和食物，愉快地說。
“你們決定搬去哪裏了嗎？”程喬問。
“往那邊走，”小五指著一個方向，“離這邊挺遠的，要走十來天呢，我們去那邊實地考察過，那邊有一戶人家想去投胎，空下來的房子正好可以讓給我們，我們直接搬過去就可以了！”
程喬在心裏換算了下路程，那邊離輪回已經足夠遠了。
“這個好像不是你的朋友吧？”七七盯著張煜上看下看，怎麽都無法和記憶中那個比明星還帥氣的男人對上號。
“他是我路上認識的新朋友，也是剛過來的，無家可歸，我幫他在這邊找個住的地方，他幫我找人。”程喬一語帶過張煜的身份，至於大豆，早早溜進了人家的床底下。
也不曉得那家夥為什麽總喜歡往那麽私密的地方鉆。
四個人說說笑笑，小五摘了許多饅豆招待他們，還領程喬和張煜去看他們種的地。
“我們走了以後，這棟房子還有這些地就送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嫌棄。”七七甜甜地笑著，程喬和張煜急忙擺手。
石屋面積有限，絕對裝不下四個人，所以小五和七七決定提前上路，並邀請程喬和張煜有時間去看望他們。
送走這對恩愛的小情侶，張煜立馬投入到石屋的建設之中。
程喬見小五和七七沒有看出他的特別，心放下了不少，囑咐大豆照看好張煜後獨自起身，去山裏搬木材。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回，程喬攜帶足夠的口糧進山，正好撞上進山伐木的村民，在村民們的幫助下，程喬成功得到一根上好的木材。
看著她瘦瘦的身材抱著根比她還高還壯的木頭，年輕的小夥子們都想上來幫忙，甚至有個大膽的年輕人邀請程喬來他們村子定居。
大夥的哄堂大笑間接說出了小夥子心底的表白潛臺詞。
程喬禮貌地拒絕對方，輕松地扛起木頭就走。
剛才還嚷著要幫忙的村民們：“……”
這真是個姑娘？那一根木頭他們至少得三個人才扛得動啊！
程喬倒不覺得木材有多沈，生前練武做負重練習的分量不比這輕多少，何況她動不動就要扛鬼，哪個鬼沒有百十斤的分量，人手不夠的時候她可能扛兩個還要拖著一個，力氣早就練出來了。
不過再怎麽有力氣，扛著這麽重的東西走上幾天都挺要命的，程喬回來的時候感覺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張煜見到這麽大根木頭，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個真是你也一個人扛回來的？”
程喬瞅瞅他，“不是我扛回來的，難道是你扛回來的？”
張煜急忙擺手：“我可扛不動這玩意！”
他邊說邊貓腰搬了一下，可能角度有問題，木頭動都沒動。
張煜在心裏默默為程喬的形象上又加上兩個字：孔武有力！
這樣的女孩子，長得再漂亮也不敢有任何想法啊！
“你先幫我做個裝水的器皿，我急著用。”程喬給張煜下達任務之後，縮在石頭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張煜那邊已經初見成效，石屋的空地上擺滿了各種木質器皿，有喝水用的小碗，也有洗臉用的大盆。
“那個，我能不能問問做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麽用啊？”張煜抹了把腦門上的汗，“這裏又沒有水，這些盆盆碗碗的不會用來裝饅豆吧？”
“這裏不是沒有水，只是水源比較稀少而已。”程喬摸摸這個瞅瞅那個，最後選中了個比較深的臉盆，這東西夠大，她可以多帶一些水回來。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張煜躍躍欲試。
程喬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天知道活人會不會受到輪回的吸引，萬一這家夥腦子一熱跳進輪回，發生什麽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假如他不會被輪回吸引就更糟糕了，以這小子不靠譜的程度，沒準會跳進去洗個澡。
程喬一點都不想喝別人的洗澡水，雖然每個轉世投胎的人都會在那水裏走一遭。
這麽一聯想，程喬突然有點不想去輪回舀水了。
……
有了盛水的工具，程喬和大豆都能不間斷地喝上輪回的泉水。只有張煜這個工具的生產者，每天眼巴巴地瞅著倆人喝水，饞的直吞口水。
“你很渴嗎？”程喬納悶地問。
自打和張煜搭夥，她就沒見張煜說過吃飯喝水的問題，難道活人在陰間不用吃飯嗎？
“本來是不渴的，”張煜使勁兒地咽著口水，“可我看你倆這麽喝，我好像又有點兒渴了。”
“渴了就喝啊！這裏這麽多瓶瓶罐罐的，不夠你喝嗎！”大豆喝了個小肚溜鼓，癱在地上拿張煜逗趣。
張煜吞咽口水的頻率更高了。
“我，我真的能喝嗎？你們不是說這個水是輪回裏的嗎？我一個活……我是說我這種情況真的可以喝嗎？”
“反正以前沒有活人喝過，要不你試試？”大豆翻身坐起來，兩只小眼睛亮的像小燈泡。
張煜剛想喝，被程喬攔下來了。
程喬問大豆：“你知道冥河吧？”
大豆點頭，冥河可是陰間最大的水系，別看陰間絕大多數的鬼魂都不曾見過冥河，卻都曉得這條河在陰間的地位。
“傳說冥河貫穿所有荒蕪之地，普通的滯留亡魂終其一生也沒機會見一次。不過你別以為那些被流放的亡魂就可以整天守著冥河喝水飽，我可跟你們說，冥河的水不是什麽人都能喝的！”
程喬心思一動，“冥河的水和輪回的水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大豆揮舞著翅膀，講述著冥河和輪回的區別。
“這輪回啊，是每個亡魂都能碰的，就算那些被流放的亡魂，只要他們沒有煙消雲散，終有一天償還了自身的罪孽也是有機會重新輪回轉世的。你也看到那些轉世亡魂怎麽往水裏蹦了，整個過程誰敢保證一口水都喝不著？輪回之所以有增進魂體力量的功效，就在於此。”
程喬頻頻點頭，張煜見狀也跟著點頭，管他聽沒聽明白，附和就對了。
“輪回代表人的心聲，它包容了所有靈魂的善與惡，如母親般迎接著每一個渴望新生的人。冥河呢，它長長久久獨立於荒野之地，偶爾見到個人不是窮兇極惡的殺人魔頭，就是那些練習邪術的怪物，這些人巴不得自己變得更強大，要是冥河之水能讓他們修為大增，上天將他們流放出去不就成了養虎為患嘛！”
“那……喝了冥河的水會怎麽樣？”程喬聽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
“具體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但我聽說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人不信邪，去喝了冥河的水，水剛咽下去，人就腸穿肚爛了。”
大豆打了個哆嗦，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你知道的，魂魄不會死，所以那個人就托著自己的下水，游魂一樣在河邊走來走去，後來他實在忍受不了痛苦，跳進了冥河……”
“魂體喝了冥河的水會腸穿肚爛，那活人呢？”程喬小聲念叨著。
張煜耳朵尖，表情瞬間驚恐。
“我不渴！真的，我一點都不渴！我不喝冥河的水，這個我也不喝了！”他邊說邊把離他最近的一碗水推得老遠，好像離得近了都會讓他腸穿肚爛一樣。
“你就是想喝也喝不著！”大豆翻了個白眼，“你以為荒蕪之地是每個人都能去的？你以為冥河是誰都能見得著的？別瞎尋思了，你這輩子啊，看看輪回就算開眼界了！”
一人一蝙蝠又開始鬥嘴模式，程喬卻懶得再勸，她滿腦子都是那幅畫面——
跟隨家主進入陰間的程家子孫不斷吞噬著那些狂奔的亡魂，有一個人的腦袋栽進了冥河，起來之後身體發生了變異，臉部長出了銀色流動的紋路。
那是程家審判人世代傳承的圖騰。
程家的血脈之力來源於吞噬鬼魂之後的異變，而代表身份的圖騰來自於冥河，說起來，這兩樣貌似都不是正經來路，卻被程家的子孫用在了正途上。
而用在正途上的根本原因，是程家出了個頂級邪修，程家的子子孫孫一直忙著為他贖罪，偏偏那人自己的子孫劍走偏鋒，千百年來害人無數……
程家啊程家，你是正是邪，是好是壞？
“程喬！程喬！你沒事吧？”發現程喬雙眼放空，大豆嚇了一跳，趕緊飛過來在程喬的眼前轉悠，邊用那難聽的嗓音喳喳叫著。
張煜沒被程喬嚇到，可他被大豆的反應嚇到了，也加入了召喚程喬的隊伍。
程喬回過神來，正看到一大一小兩張臉擠在自己眼前，那畫面，要多辣眼睛有多辣眼睛。
嫌棄地把他倆推開，程喬起身離開石屋。
張煜用做器具剩下來的邊角料結合饅豆葉子和雜草，在石屋周圍紮出了一個大大的院子，也虧得這間石屋在村子的最邊上，才沒影響到其他居民。
張煜跟出來，比劃著講述他的宏偉建房藍圖。
“你離開的這些天，我從那邊的山腳搬來了很多大石頭，都在那邊堆著呢！”
張煜一指，程喬才發現院子的一角堆著好多大石塊，也不知道這少年是怎麽把這麽多沈甸甸的石頭搬回來的。
“待會兒我就要開始蓋房子了，你要不要一起啊？”張煜本來沒打算讓程喬幫忙蓋房子，女孩子嘛，不適合這些又臟又累的活兒。
可現在他不這麽想了，程喬的所作所為遠遠超乎了張煜對女人的認知，在他眼裏，程喬就是個壯漢，這樣出色的勞動力，能用就不要浪費。
程喬對蓋房子沒興趣，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吸收那些輪回的泉水，化為己用。
家裏被張煜弄得叮叮咣咣，程喬實在靜不下來，只好去到田地那邊，尋了個僻靜的角落盤膝打坐。
大豆在家當了會兒監工，確認張煜沒偷懶，確保周圍沒有打他主意的壞人之後也飛了過來，小小的身體擰巴著，學著程喬的姿勢打坐。
“大豆，你確定輪回泉水能增進修為嗎？”程喬睜開眼，眉頭微微蹙著。
算起來，她喝過好幾次輪回的泉水卻絲毫感受不到身體的變化，非說有什麽效果的話，大概是那股時隱時現的疼痛徹底不見了？可她覺得那是自己徹底適應了陰間的結果，和輪回的泉水沒什麽關系。
“哎呀，我都說了，每個跳進輪回裏的人都有可能喝兩口，要是隨便喝點兒就能讓人感覺到變化，那還得了！”
大豆舒展著身體，換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要不怎麽說人類在修行方面得天獨厚呢，就說打坐吧，明明五心朝天是最理想的打坐姿勢，可大多數動物在幻化人形之前都沒辦法擺出那麽標準的坐姿。
生前的大豆也曾修煉出人形，可惜一朝渡劫失敗，功虧一簣。
“可我沒時間成天這麽修煉啊！”程喬有些煩躁地抓抓頭發，她要去找冥，也要去找不見了的大毛一家，哪兒來的時間天天這麽耗著。
大豆用小翅膀蹭蹭自己的下巴，“呃，你要想加速，就得增加泉水的用量。要不你再多弄點兒水回來，洗個腳洗個頭什麽的！其實泡澡的效果應該是最好的，可咱沒有那麽大的盆，你只能將就將就了。”
泡澡？
程喬下意識想到了輪回，要是直接泡在泉眼裏，效果會不會格外好？
還是算了吧，她可不想稍不留神就變成蒼蠅蚊子。再說了，現在又不是她一個人喝那裏的水，總得顧慮下大豆和說不上什麽時候就被大豆忽悠去喝水的張煜的切身感受吧。
程喬還沒想明白怎麽把輪回之水的效用發揮到最大，大豆卻先一步泡上了澡。
只見大豆蹲在張煜的腦袋上，指揮著這傻小子端過來一盆水，放到它指定的位置上。
大豆讓張煜往後退兩步，自個兒伸了伸翅膀，一個漂亮的自由落地，完美地落進了水盆裏。
迸了程喬一臉水。
程喬：“……”
“家裏就這一個大盆，你就不能找個稍微小一點的，把這個留給我嗎？”程喬郁悶地抱怨。
大豆眨眨眼，不解地說：“為什麽要留給你啊？我個子這麽小又不占地方，剩下這麽大的盆絕對能放下你的腳啊！”
程喬：“……我跟你一起泡？”
大豆一臉理所當然，“為什麽不一起泡啊？就算輪回裏的水用不完，咱也不能太浪費不是！”
程喬：“……”
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她就是覺得怪怪的。
“那個，我有個問題……”張煜弱弱地舉手。
大豆泡澡泡爽了，少見地賞了張煜好臉色。
“這裏的莊稼好像不用澆水就能長，你們猜，這些莊稼是完全不需要水，還是有水能長得更好？”
程喬和大豆同時看向他，目光就跟要吃人一樣。
張煜嚇得直哆嗦。
“我，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輪回的泉水很珍貴，絕對不能用來種地，我都知道！我錯了！”
大豆從水裏撲棱出來，翅膀帶出來的水甩了程喬和張煜一身。
程喬默默抹臉，張煜則快跪了。
“不不不，我發現你這個臭小子還是有點用處的！用水澆灌饅豆，說不定能長出丹藥一樣的饅豆也說不定啊！”
大豆激動不已，它生前最羨慕那些懂得煉藥的修行者，它一個小妖除了眼巴巴瞅著，一點轍都沒有。
用輪回泉水澆灌長成的饅豆，肯定不比丹藥差啊！那可是精華，精華！吃一個饅豆比喝十盆水都有效！
程喬也意識到用水澆灌饅豆是個加速泉水吸收的途徑，不過她可不敢像大豆那麽張揚，輪回泉水的效用在某種程度上是秘密，用泉水澆灌饅豆更是前所未有，這些都不能讓其他人知曉，否則多少心懷叵測的人跑去打水澆田，整個陰間豈不亂套了。
不想被外人發現，程喬決定移植一部分饅豆回自家，反正院子足夠大，在不顯眼的地方種一些饅豆也不會有人註意。
張煜立馬回家給程喬開辟小菜園，程喬和大豆在地裏挑挑選選，找了些果實尚小的饅豆移植回家裏，再把打回來的水全部澆上去。
全都忙活完，倆人蹲在饅豆旁邊，眼巴巴地瞅著它們的生長。
張煜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不要這麽逼它們，它們還是孩子，需要自由的生長空間……”
“閉嘴！”大豆秒變兇臉，吼得張煜又不敢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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